弦月之舞

人生不设限

夏日尽

小锴第一定律:越是充实忙碌,就越难有时间记录下来当时的感受和收获。

6月和9月都忙得飞起。本来想写一篇毕业感想、一篇辅修收获的,到现在也没写完。不过也许以后的常态就是这样,只能做点手头最要紧的事,写点感受最强的事情。逐渐想放弃一点以往那种主题过强的写作,想到哪写到哪。

校风

在科大待了一点时间,体会到每所学校都有它自己的风格。学生的风气,遇到事情时的思路,都很不一样。科大没有上大那么热闹,但有一种细节上的温暖。卫生间无论何时都有纸,食堂的师傅会为去得晚的同学单独再打一份饭,社团的同学热情开放,这让人心里觉得温暖。第一次作为民乐团的成员上台演出,也是成就感满满——特别感谢鼓励我的同学们。

但竞争的气息无处不在,不论是在课题组内,还是上课,还是社团活动。对竞争的惧怕让我下意识地逃避。

还有较为俗套的文化。如果每天关注的点只是什么好吃,什么好玩,把社交时间投入到狼人杀之类的游戏中,会让我觉得在浪费时间。我关注的是内心的感觉。我仍对俗套的文化心存芥蒂,虽然可能需要通过这种方式维持和人的关系。下意识地和有时甚至有点恶俗的男性文化保持距离。我害怕失去对生活的敏感和对美的追求。

在过去和将来的转折点上

又一年CUADC。比赛临近时很是伤感。每次和去年赛场上认识的同学讨论CUADC时都觉得很遗憾,无数次幻想如果没有摔,正常飞下来,甚至能降落,会是什么样的。看到山水、南航的飞翼,觉得更加遗憾,想再飞一次大飞翼可以预见地难上加难。

有一种时间不等人的感觉。9月中旬给飞翼布局滑翔机的设计师Jim Marske发邮件时,才获知他已驾鹤西去。我想起几位老师看到此事时,不止一次对我说的:“你要坚持你的爱好”。人生苦短,能够做有意义的探索的时间更是短。

中秋去南航的路上就想,自己为啥放不下航模,是因为无法割舍对飞行的热爱。飞的感觉,无以言表。还有制作的过程,算是自己最容易进入心流的时候了。和航模队的同学一起玩的时候,有青春的感觉。羡慕一群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做一件事的感觉,羡慕精彩的人生。纠结于比赛,可能只是想要让自己做的东西得到检验,想要有反馈。诚然,外界的名利如烟,但是这带来的成就感确确实实让人有动力做下去。

那,为何不选择航空呢?又有哪些办法能带来成就感呢?如果航模的心愿单都满足了,我还会继续玩吗?还会继续飞吗?我还会对飞行器以外的东西感兴趣吗?

我还能像曾经那样忘我地投入到新的领域中去吗?

那,为何不选择航空呢?

是因为害怕竞争与冲突吗?为何每次选择都如此纠结而如此草率?

回想高考、保研、毕设课题的选择,似乎都过于纠结而过于草率。也许是因为俄狄浦斯情结,也许是因为看了太多网上的帖子(特别是知乎上的)而忘记选择的重点和雷点,也许是因为不够清醒,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不知道如何处理爱好与事业间的关系。担心兴趣不真实,担心兴趣有一天消退。担心兴趣不能支撑着谋生。

那么,当时又为何相信兴趣以外的因素能作为主要驱动力,支撑着我入门一个刚刚建立起兴趣的领域呢?

我感觉到矛盾。奇与正的矛盾,生活与职业的矛盾,“活着的体验”和“生活的手段”的矛盾。深刻的、困难的、少有人做的、回报少的事情确实重要,可生活中也总是需要能提供近人情的、能体验得到的、带来幸福感的、为生活注入活力的事情。

当时选择航模,是不是一种逃避?现在选择流体物理,是不是另一种逃避?

担忧

用友人的话说,情绪上很辛苦。

诚然,我知道研究生做的事情也很有意义。长远来看,聚变,光源,都是重要的领域,带来的改变可能比航空更大;我也知道读研需要十分努力,生活需要走出舒适区,要看得长远点,把真正的成就感建立在实实在在的事情上,建立在过程上,建立在真正留得下来的事情上,而非短期的称赞和名利上。

诚然,和导师聊天时,很赞同他讲的。“年轻,要找一件自己能力天花板附近的事情,找一件能用它吃饭的事情。”“当别人称赞你时,往往是他想结束聊天。真正的买家都是挑刺的,面试时挑一堆毛病,但还是选择你。”

但如何接受“现在的课题是有意义的”,并提起兴趣去做呢?退回过去的怀旧之中,或者站在对未来的焦虑之中都容易做到,但,如何站在此时此刻的现在呢?

虽然知道情绪解决不了问题,但是,怎么办呢?

如果壮年之前就无法再编程了呢?做什么?如果身体垮了呢?

我不知道答案。

夏天似乎从来不会结束,可是寒潮来临时,才发现它结束得那么快。我写下文字,尝试在忘却之前记录下来。